“砰！砰！砰!……”当狱警向黑人汤姆•鲁宾逊射杀的枪声响起时，一个无辜的生命以法律的正当名义被残害致死。此刻，与同情、愤怒的泪水相比，更多的是扼腕叹息、无奈无助。

　　《杀死一只知更鸟》的作者哈铂•李，以美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大危机时期南方的一个小镇为故事背景，从儿童视角，为我们讲述了梅科姆镇的一起黑人强奸案。

　　汤姆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黑人。白人老尤厄尔酗酒、懒惰，不负家庭责任，以至于生活穷困、潦倒。他的大女儿马耶拉在如此环境下长大，即使进入成年，也没有正常的人际交往，以致于人格发展不够完善。善良的黑人汤姆因同情马耶拉的处境，在马耶拉的请求下，数次帮助马耶拉做一些家务事。但是正值青春妙龄的马耶拉勾引了黑人汤姆。老尤厄尔知道此事后，感到家族受到了奇耻大辱，因此胁迫马耶拉去控告黑人汤姆强奸了她。案件几经转折最终开庭审理。在法庭上，阿蒂克斯律师慷慨陈词，指出了事情的真相。但是由于受到当时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，陪审团在仅有间接证据的情况下认定黑人汤姆强奸的事实成立。在阿蒂克斯律师争取上诉审的过程中，被关在监狱里的黑人汤姆对司法充满了深深的绝望。在自救逃跑的过程中，被狱警连打十七枪中弹而亡。

　　作为民主方式而引进的陪审团制度，本来是为了限制法官的司法独断，但是在美国南方特有的种族歧视背景下，却成了制造冤案的帮凶。与“全世界都知道辛普森杀人了，而法律看不见”正好相反，“全镇的人都知道黑人汤姆没有杀人，而陪审团看不见”。在美国，即使司法机构超然独立，在当时的种族歧视等社会问题面前，有时候也显得捉襟见肘、无能为力。但是，在整个案件中，我们可以看到阿蒂克斯律师等人为此事所做的努力，他们身上闪耀着人性的光辉。在当时的既有条件下，正是他们的身体力行在治愈着社会上种族歧视的痼疾，在慢慢愈合着白人和黑人之间深深的裂痕。

　　由于此案的特殊性，泰勒法官特地找到阿蒂克斯律师来代理此案。泰勒法官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，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努力地推动着案子朝着良性方向发展。虽然结果不如人意，但是当我们看到一位仁慈的法官所做的这些努力，在内心深处，我们也会对这位法官产生无限的敬意。

　　当杰姆因此事遭受着周围人的非难时，莫迪小姐安慰道：“这个世界上有些人，是天生为我们做出力不讨好的工作的。我们很少被要求展现基督教精神，可是当我们被召唤时，总有像阿蒂克斯这样的人为我们代劳”。莫迪小姐也在用自己的言行驳斥着周围带着偏见的邻居。

　　在得知黑人汤姆被射杀后，报社记者安德伍德冒着广告撤销、订阅下降的风险，撰文对社会上的荒谬言论进行猛烈抨击。他认为，无论出于何种目的，杀害残疾人是一桩罪恶，不管当时他们是站着，坐着，还是在逃跑，汤姆的死就像猎人对唱歌的鸟儿的愚蠢杀戮。

　　在小说中，我们还可以看到迪儿因吉尔默检察官的歧视性询问而被气哭，杰姆听到黑人汤姆被判有罪时愤怒的泪水。即使庭审失败，阿蒂克斯律师家一大早却收到了来自街坊邻居送来的各种食物，以表达对他的尊重和感激。这些普通的邻居，以内心朴素的正义情感，表达着对阿蒂克斯律师的善意。

　　其实国家法治抑或历史的演进规律总是具有相当的相似性。中国由于特有的历史、文化、国情，司法领域还存在一些问题。在完善制度设计的同时，我们看到，很多社会人士怀着崇高的正义感，为法治社会、为我们的法治中国梦而不断努力。

　　有怀有正义感的律师，他们为蒙冤的当事人长途跋涉、不畏艰辛、调查取证。有严谨务实的法官，在办案过程中顶住压力，遵守职业操守，运用自己的审判经验和专业知识，充分尊重事实和法律，作出了经得起历史检验的裁判。有正直的记者，以崇高的使命感和历史责任感对事实真相进行报道，对司法进行监督。还有一些专家、学者，针对社会问题进行深刻剖析，为司法体制改革提出建议。同时，广大的人民群众，也在为法治和社会的进步积极建言献策。

　　从中可以看到，他们对法治的坚定信仰和对正义的始终坚守，同时让我们相信，正义可能会迟到，但不应当缺席。鲁迅在《中国人失去自信力了吗？》一文中说：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，有拼命硬干的人，有为民请命的人，有舍身求法的人，这就是中国的脊梁,看状元宰相文章不足为据，要自己看地底下。文中的这些人就是我们社会的脊梁，是我们最应当尊敬的人，是这个社会最可爱的人。

　　当下中国正处于全面依法治国的改革时代。在改革中，不把历史包袱作为停止改革理由，不囿于社会偏见而裹足不前。要以积极务实的态度，采用各种措施、手段推进改革，通过我们的身体力行，不断推进法治的完善和社会的进步。即使前方有再多困难，我们都要在科学的路线图指引下，“将改革进行到底”。

　　此时又想起阿蒂克斯律师对杰姆的谆谆告诫：不要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握枪支就是勇敢。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，可你依然要去做，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坚持到底，你很少能赢，但有时也会。

　　作者单位：重庆市渝北区人民法院